宫城良田是在升上国初之后意识到自己“不太好看”的。

    进入青春期,雄性激素分泌逐步至上风。虽然没有人直白的说过他丑,但“男人婆”一类的“贬义”绰号却伴着他度过了三年整。而后发育完全的身体再穿上裙子,被叫做“人妖”更是家常便饭——总之,作为女生,他几乎没有得到过正面评价。他深知自己不符合世俗标准意义上的“好看”。

    泽北荣治是第一个说他好看的人。

    宫城觉得自己实在挺夸张的。他讨厌小题大做,讨厌矫情。泽北也说根本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是.....面对一个黑黑壮壮、奇奇怪怪,甚至跌到他身上踩了他一脚没道歉的女生,在自己猜测“不会好看”时,泽北却坚定地维护他、夸奖他。即使是出于涵养礼节的称赞,这本身难道不值得心动?

    对面的泽北睡得昏天暗地。他睡觉只穿一条内裤,薄毯盖不了多久,就会被摆设一样堆到旁去,露出大片腹肌和两条直顶床尾的长腿。雕刻般流畅的线条充满张力,从墙壁转向宫城,内裤里那一大坨分量十足的颤动着从一侧跌向另一侧——如此香艳的画面,宫城每晚都要经历一次人性的考核。两张床相隔不过几步距离,圣人恐怕也要抖三抖。更何况,宫城不是圣人,他是个性欲旺盛、欲求不满的双性人。

    有一次,他大着胆子,躺在床上直接对着泽北自慰。与明目张胆暴露在空气的泽北不同,宫城用薄毯将欲望裹得严严实实。起先,身体是干燥温凉的,慢慢就在手指的作用下抿出于一层细密的汗纱。皮肤摩擦着棉质床单,触感些微发涩,掌中脐下三寸却反之愈发滑腻,溢出的淫水在挤压中发出咕叽咕叽的色情声音.....然而,眼下,他却一反常态,平静犹如一尊菩萨。裤裆不再活跃,思想不再肮脏。心动的格外干净,格外的上半身。

    宫城在感情中是会无意识回避的类型。看似主动,实则一动不动。分明彩子从始至终没对他表态,他却四处宣扬自己惨遭拒绝,并以要“忘记彩子”为由一年内相继告白了十个女生。如今这段感情随着泽北的出现以及分隔两地,正式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但对泽北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他也未曾认真梳理过。

    从外形到球技,从个性到品行......这种欣赏似乎与他对彩子的喜欢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份被本能驱使的欲望——以前,他觉得他对彩子那叫纯爱,叫柏拉图,叫脱离低级欲望的高级情感。现在,他觉得那些都是放屁。没有欲望做底色,感情大概就只能停留在欣赏层面,或者还参杂着一些复杂的同为女性的艳羡和向往......但对泽北,一切欣赏都建立在欲望之上。

    宫城在这两个月里数不清对泽北荣治翻来覆去心动过多少次。那些耀眼的、臭屁的、可靠的、白痴的种种,瞬间和瞬间散乱又完整的堆叠。他就这样陷入了某种不具名的情绪里——即使性和爱是不可分割的,柏拉图是有悖人性的,变态更是不可能改邪归正的。但,今夜,他被简单质朴的两个字触碰。心脏被柔软的暧意充盈,毕竟喜欢就是会对任何细枝末节横解竖平铺上纲上线的一件事——他愿意为此奉献一个纯情的夜晚。

    第二天,宫城换回了ck永恒男士,并在心中擅自为其更名《永恒为泽北荣治男士心动魔法液》。洗漱完毕,发胶摸好,特地喷完了香水,才过去叫醒泽北。

    泽北睡眼惺忪,香水的前调浓郁直冲天灵盖。他迷迷糊糊皱起鼻子,晃晃悠悠撑起身体,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啊.....你换回来了?”

    “香吗。”宫城明知故问。

    泽北哼哼唧唧,喉咙里挤出一段黏糊的不明音节。捧场的用面部抵住他胸膛狠吸一大口。

    宫城被他撞得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推开他。避开对视,恬不知耻地反咬:变态吧你......赶紧去洗漱,晨跑去了。

    语言学校的生活相比普通大学要来得枯燥许多。课程单一,也没有社团之类的消遣活动,两个人每天就是上课打球,上课打球,学习和运动的比重大概是4/6。

    没有集中受训的日子,只能靠自觉加强体能锻炼。晨跑,爬楼梯,平板支撑,举哑铃,过剩的精力在挥汗如雨间被消耗掉大半。唯二的外出娱乐都是跟着班上人一起。第一次组织聚会时全班都有去,第二次,就只剩下百分之六十。大家渐渐都脱离了大集体形成相对稳固的小团体。说不准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泽北和宫城两次都去了。班上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二十四,亚裔未成年们来了这边直接放飞,也不管法律同样是禁止的。

    一行人从饭店辗转到酒吧,红酒啤酒鸡尾酒轮番上阵。两轮下来,喝得七荤八素。在喧闹的卡座里东倒西歪,一个挤一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