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

    椅中闭目养神的虞敏德一睁眼便看见书案对面的崔言之两眼空空,随手抄起戒尺,猛地一下拍在他胳膊上。

    崔言之这才回神,木着张脸,双手交握举过头顶,低眉颔首道,“学生知错,不该走神。”

    “哼,瞧你这气色,昨夜干什么去了?”虞敏德用戒尺在他那本《策林》上点了点,“说罢,在想哪家姑娘呢?许久都不翻一页。”

    “学生没想。”

    虞敏德不信,“没想?难不成是书坊和盘账的活儿太累了?我早说读书就要心无旁骛,不要让杂事扰乱心神,你看,果真如此!”

    他一脸如我所料的神情,崔言之暗暗叹了口气,“可学生总不能做百无一用的书生吧,若我这辈子考取功名无望——”

    “打住!”虞敏德十分严肃地打断他的话,“这话能随便说么?呸呸呸!我告诉你,你既然成了我的学生,那就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若日后我在官场混不下去,总得想办法挣钱养家不是?”

    “臭小子,你点我呢?”虞敏德不大高兴地瞪他,“你那才挣几个子,我告诉你,等你有了功名声望,便是随便一幅字,随便一幅画卖的价钱,也抵过你给旁人作画盘账。”

    虞敏德是不做官了,但他早年间攒有积蓄,再加上在湖州那些乡绅富豪爱捧他的字画,是以钱财方面足够他在上京城安享晚年。

    崔言之被他说得面露羞愧之色,“学生目光短浅,先生教训得是。”

    “罢了,我也不是真想教训你,你有骨气是好事,但你要分清孰重孰轻,切不可本末倒置,挣钱固然重要,但学业才是你如今最该重视的,我告诉你,殿试若不能入二甲,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是。”

    崔言之默默收敛心事,强迫自己专心读书,虞敏德坐在一旁,呷了口茶,忽然又想起方才话题被带偏,正经原因都忘了问。

    “对了,你昨夜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你若不说,我就对春芽严刑逼供。”

    “没做什么。”崔言之如实交待,“只是听说陛下不打算查我父亲牺牲的真相,一时失眠而已。”

    “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