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

    他觉得累,身体也很重,四肢连着骨缝里都又酸又痛。头脑也总是昏胀不堪,时不时出现的幻听让他分不清昏梦和现实。

    他勉强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这脸色鬼一样的惨白,瘦得吓人的镜里人对视着。

    镜里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一抹苍白的幽魂。

    他无法睡眠,无法继续呆在家里,更不敢待在北京,待在那个令他窒息的屋里。所以他只能继续走,继续去找另一个有过纪繁星的地方。

    他回到了三冲村,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小破村庄,坐在了纪繁星曾经最爱逗留的坡顶上。

    他像想象里的纪繁星一样向四下望去。

    月亮升到半空中,黯淡的月光过于凄艳清绝,照亮了田地,照亮了河水。

    河有些远,河面上的月光灰蒙蒙的,一团团月光簇在一起,如同影子似的。

    很美,也很孤独。坐在这里的纪繁星也曾这样孤独吗?

    他坐不了太久,他受不了舒适、享受、安稳,他只要颠簸、流亡、力尽。

    他便沿着那条河缓步走。

    【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点了烟,抽了一口,继续走。

    【他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有那样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怎么挥也挥不去。

    他往前走。

    走到全身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