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鲤车队收到指令速度撤离,再晚一会儿,臧氏的儿子们便要来了。亲娘被人当街辱骂,哪怕挑头的是他们亲娘,面上总归不好看。世家子弟除非脑袋抽风,一般不会像姜晏那样当街开骂,也很少动手,但是与姒鲤论理要个说法是免不了的。姒鲤懒得搭理,又不好直接命人乱棍打跑,走为上策。

    剩下被骂得魂不附体,哭也不好,闹也不是的臧氏,周围人立刻离她远远的。

    原本臧氏的鲁国底蕴就与越地风俗不相容,越女多情,游湖戏耍活动多,少不得要被臧氏私下说道几句,有时就算不说,也会露出鄙夷之色。人家年轻女子开开心心游乐,出嫁妇人爱论政便论政,本来不与她相干,她面色难看,不想掩饰,大家也觉得没趣。偶尔挑两个软柿子指桑骂槐,人家也不好当场发作,时有年轻女子被她说哭了的。因此,越国世家的社交圈子其实并不怎么待见她。

    嫁到林家那么多年,臧氏始终坚守本分,林家二郎时常觉得有这样的妻子省心,回家颇有小家之主的尊严,但是在妻子外交上少了臂助也是一种遗憾。

    本来臧氏骂了,夏八娘和姒鲤听了也只能听了,姒鲤已经想好怎么直接去越王那告状,等姜晏成亲后,出发去周国前想办法修理臧氏和陈氏一顿。姜晏这么一骂,倒是立竿见影,省得她告状,效果也比她告状要来得好些。自己为自己出头,人家说不得觉得她吃不了亏,太强势不讲道理,由姜晏出头,她一下子从强势变成被人欺负,有儿子撑腰。

    至于姜晏,前有豪言壮语鼓动人心,后有挺身而出为母亲新妇出头,比起之前没有存在感的风评,实在是好了许多,说好听点叫少年不羁。唯一要担心的是林家伺机报复,以后姜晏出门,少不得要多带些护卫。

    也有看不惯姜晏口出狂言,骂他轻狂野蛮不识礼数的。可是比起唯唯诺诺闷声不吭的儿子和丈夫,还是肯出头愿意担当的人令人放心。虽说未婚先孕这事有点不讲究,可人家敢做敢认敢护呀。君不见,夏八娘一哭诉,公子晏就站出来了嘛。

    “为了夏氏,你倒是敢说。”

    姜晏前一秒斗鸡,后一秒鹌鹑,还以为他即将遭遇人生最大的身份危机,被姒鲤看破逼问,他只能狡辩,宁打不招了呢。不想姒鲤横看竖看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

    刚要反驳自己九分是为姒鲤,只有一分才为夏八娘,理智马上拉住了他。

    他现在的人设就是痴情郎君,为了红颜冲冠一怒,刀山火海,风口浪尖在所不辞。

    这个忠心是没法表了,只好低头不语,好似做错了什么。

    “低着头做什么?方才不是威风得紧,以后再见到,见一次打一次。”姒鲤不想提夏八娘看她儿子的眼神,要多炽热有多炽热,好像天上地下就一个姜晏。

    姜晏捂脸。

    “你从哪学来的浑话。”想到这个姒鲤就觉得诧异,姜晏平时一声不吭,来往的皆是读书朋友,谁会教他那种田间庶人才说得出口的话。要不是自己生的化成灰都认得,她都不敢相信众目睽睽之下破口大骂,就差没挽袖子打人的会是她儿子。换作之前,姜晏几乎没有在他跟前大声说过话。

    难道要人来背锅?想来想去,这锅还是自己来背吧。

    姜晏不好意思地说:“那些话是儿自己想的。说也奇怪,寻常说不出口,听也听不入耳的话,一见到那刁妇就叭叭叭收不住声了。”他摸摸下巴,目露迷惑,“说不得是那刁妇的刁样引的。”

    姒鲤险些笑出来,马上敛住了,她看这儿子倒是一副刁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