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忙着周依的事,有几天没去见蒋楠了。

    她是没想到,这年头查怀孕和流产都很麻烦,有一大堆手续,要跟大大小小不同单位和职级的人解释,孩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打掉。

    几乎所有人都对周依的决定表示不解,这才是周依最害怕的事情。

    怪不得她不敢一个人来医院。

    宁心带着她的小尾巴,在镇上住了两天。

    阿九第一次来镇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后瞧见人家手里拿的粮票和钱,竟然推着宁心走了出去。

    也不知他是真傻假傻,竟然知道宁心穷得叮当响,身上的钱还有宁家寄来的钱,都在这些天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宁心不是没有办法挣钱,而是钱在这里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一切都是集体的,私底下有的交易,甚至都是以物易物,非常的原始。

    而且她事事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如果贸然生出变化,恐怕会被蒙昧之人当成妖魔鬼怪烧死。

    宁心给阿九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他高兴得不得了,跟宝贝地把糖藏起来,连宁心都不知道他放哪里了。

    “记得要快一点吃完,不然下一次不给你买了。”宁心佯装威胁,他却不为所动,当做没听见她的话。

    这小宠物,真是越养胆子越大,都敢不听她的话了。

    宁心带着阿九回到知青点,远远地就看见门口挤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依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害死我的孙儿,就是为了去上大学?”一个身体孱弱,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的老妇人被人搀着,堵在周依门口。

    原木色的房门紧闭着,众人对着房间指指点点,有好心劝告的,也有冷嘲热讽的,还有不满周依竟然敢堕胎求学的,在他们看来,婚前失贞已经是天大的过错了,陈桦愿意娶周依,对她负责,已经是大好人了,她竟然还敢为了莫须有的高考把孩子打掉,为了自己回城过好日子,就断了老陈家的后!

    “周依,你这样躲着算怎么回事!出来啊,把话跟桦他妈说清楚!”

    一个年老的妇人出来打圆场:“孩子还没打吧?算了,小孩子闹脾气,让陈桦给她打两个鸡蛋补补,过两天好了。”

    “老婶儿,咱们大伙都在,你可别怕,这事理在你,周依这样做实在不应该,娘们都敢跟她这样,谁来生娃继香火,谁来当兵种田?这么乱搞,咱们的革命成果都要让她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