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捡起地上的笔,在桌边坐下,看着两张供词,潸然泪下,自言自语道:“晋卿……邦直……我对不起你们……”

    九月三日。

    李定又拿出几张供词递给苏轼。苏轼此时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疲,手脚无力地瘫坐在桌边,看着阿严放到他面前的供词,只见最上面的一张供词上写着他为司马光所作的《司马君实独乐园》一诗。这首诗是前年他在徐州任上,收到司马光寄来的《独乐园记》后,为其新建成的独乐园所作的诗。诗中还劝说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而退居西京的司马光应以朝事为重,回京执政。苏轼看着供词上添油加醋地指出此诗讥讽执政不得其人,且新法不便。他一张张地翻着供词,上面写满了张方平、范镇、王汾等人的‘罪证’,顿时怒火中烧,将一厚摞纸揉成一个大纸团砸向李定。

    李定见前方一个黑影袭来,下意识地一躲,纸团掉落在地。他站起身来,对苏轼怒吼道:“苏子瞻!你要干什么!”

    苏轼回应道:“李资深,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李定对阿严使了个眼色,阿严和几名狱卒冲了上去,一把将苏轼固定住。李定走到苏轼身边,用手在对方脸颊上用力地拍着,生气道:“今天我心情不好,没那闲工夫陪你耗时间,你最好乖乖地写完,不然有你苦头吃。”

    苏轼双眼布满血丝,对李定怒目而视,呸了一声,道:“无耻小人!之前的那几篇供词,我已违背良心,这些我不会写的!”

    李定冷笑一声,道:“好,你有骨气,那我就看看你的骨气硬,还是我们的手段硬。”然后对阿严道,“天黑前把供词给我送去!至于用什么手段……人不死就行。”说完愤然离去。

    阿严急忙追了出去,道:“李大人,苏子瞻倔得很,他要是还是不招呢?”

    李定道:“那你就提头来见!”

    阿严回到牢房,狱卒们不知所措,道:“头儿,现在怎么办?”

    阿严高声道:“你们都是聋子吗?刚才李大人说得很清楚,人不死就行,给我抄家伙!”几名狱卒领命去拿刑具。

    阿严捡起地上的纸团,摊开,将皱皱巴巴的供词放在桌上,对面容憔悴仍不失愤怒的苏轼,道:“你最好现在开始抄,不然一会儿有你受的!”

    苏轼道:“卑鄙无耻!”

    阿严道:“你骂人也不会骂,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将笔拿到苏轼面前,道,“写不写!”

    苏轼将头扭到一边,道:“不写!”

    阿严将笔放下,道:“好好好,你有骨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多久,狱卒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来到牢房。苏轼看着满屋的刑具,不由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