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醒来推开门,院子里等得脖子都长了的谢不闻马上追了上来,他拱了拱手想道谢,但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两人相对无言。辛瑶也不多废话,问了一句,“有吃的吗?”她是真的有点饿了。

    “有,我煮了粥。”

    院中石桌上的粥已凉透,辛瑶一碗下去仍感肚中饥饿,只能算是饱了七八分吧,长时间的不进食躺着她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看了眼金钱鲍的双手,细细小小的伤口,指尖还沾了点柴灰,看到他整个人都泄去了珠光宝气,虽然还是那副身材但总算舒服了一些。

    辛瑶一撩裙摆坐在凳子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钱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他从前叫什么。

    “我叫谢不闻。”

    辛瑶满脑袋搜刮了一圈,“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谁给你起的名字?”

    谢不闻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大堂哥取的,也不知是有何含义,反正我最喜欢这位堂哥,他每次都会带着我出门出玩,还给我买许多玩具,家里人都说我俩长得最像。”

    辛瑶看了他这副身材,忍不住笑场,指了指他的模样,“就这?你也是见过谢时凉年轻时的模样,你说你像他?你确定不是在骂他?”

    谢不闻脸都红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如今被困着与金钱鲍纠缠不清以致于都没有办法以谢家子弟的模样见人,他心里很不服,“我们谢家人最是英俊,我堂哥是金陵城第一公子,你若还记得我曾经的模样断然会跟我道歉的。”

    说完他又沮丧了。

    “这有何难。”

    撤去天门阵,辛瑶拎着金钱鲍的身子慢慢往外走,外头的天还是那个模样,她往奈何桥头看了一眼差点把自己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嘴里惊呼,“这么多人排队呐。”

    显然她忘记自己旷了好几天工,而这些投胎的鬼挤得密密麻麻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地府有一处地方常年没什么人出没,亦没有什么凶兽坐阵,这里有条漆黑不见底的湖,中间被一把残剑的剑意隔天,分成一道湖,一半叫黑水湖,另一半叫不道愁。

    “在不道愁里泡三天,若你捱过去骨削皮之痛,三天后即可以脱胎换骨变回你从前的样子。”

    谢不闻说着便要下去,被辛瑶按着肩头制止,她面带不忍解释道:“我在这里也有几百年,亲眼见过有人下去就再也没有上来,你想清楚一旦下去了要么灰飞烟灭,要么焕然重生。“说着她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万一等白无法回来知道自己把他旧时好友家的小弟骗进了不道愁,估计到时自己也得进里面泡一泡了,遂又安慰道,”其实你顶着现在的皮囊也没什么不好,自己知道自己是不就行了,若是你捱不过这份痛楚那整个谢家就真的没了。”

    谢不闻看着那一个个滚烫热辣的水泡就像吃人的魔鬼,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心里头顿生退缩之意,想到整个谢家只剩下他之后却又忽然勇敢,朝着辛瑶摆摆手,露出一个自相见以来最为真诚的笑容,“我不知道你特地带我入梦走一圈过去替我恢复身份记忆是为了什么,但正如你说的,谢家只剩下我了,若是坚持不下去那正好,反正大家都知道谢家已经没人了,若叫我熬下去了,谢家就永远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