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洗澡声让傅卫军感到很安心,他摁了摁松松的助听器,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

    手腕上的红绳勒得有点紧,他低头摩挲了一下,自己埋头笑了起来。红绳是刚才女孩非要给自己戴上的,手掌摊平被她放在腿上,只能感觉到她大腿的皮肤冰凉。

    再有就是自己瞒不住的心跳声。

    这门没有锁,我刚想叫他,推门却看见傅卫军抱了条毛巾蹲在洗手间门口,可怜巴巴地盯着旧破吱呀叫的门。

    明明自己困得很,却又不敢睡觉,只能垂着眼皮,像只小狗一样,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你进来。”我勾勾手示意他。傅卫军的脸“唰”得一下红了,摇头又摆手的,眼睛瞥了一下围在我身上的毛巾就要后退。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又指了一下嗡嗡作响的热水器,右手挥了一下。

    快没热水了。

    他挠挠头,把准备好的毛巾展开搭在我头上,一个人不自然地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隔几秒就闪一下,我的头好像没刚才那么晕了。把傅卫军的枕头还给他,我枕在他外套上,等得有点困。

    傅卫军没洗过这么别扭的澡,水烫得他皮肤泛红,像刚蒸出来的虾。可自己没女孩那么白,人家那才是剥了壳的鸡蛋。傅卫军想着想着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他对着镜子擦了一下脖子,又忍不住扭头看向卧室。

    一动不动的。

    半干的头发贴在后背上,傅卫军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拿条毛巾坐在女孩身旁慢慢吸干头发丝上的水分。

    夜色渐沉,忙了一天的沈墨毫无困意,对着黑暗叹了口气。“人俩一点动静没有,”王阳瞅了一眼眨巴着大眼的老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睡吧昂,军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明天早上你醒了就去把傅卫军叫起来。”沈墨瞥了他一眼:“你们男的都一个德行。”

    摸着头发快干了,傅卫军抖了抖毛巾,往沙发上一扔就关灯要睡觉,回头却看见女孩削瘦的脸颊落了一滴不合时宜的眼泪。他彻底慌了神,赶紧换了个位置膝盖磕在地板上,整个人趴在床边小心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又垂下来,呆呆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摇了摇头,眼泪被他抬手抹掉了,手指擦过颤抖的睫毛。

    似乎两个人已经把彼此最柔软的地方拿出来做了交换,不再像上次一样生疏,关了灯,傅卫军的呼吸声在我身后趋于平稳,冰冷的空气从窗缝中悄悄涌进来,挤进了两个人中间窄窄的缝隙。

    我叹了口气,翻身抱住了傅卫军。下一秒,他的手便搂了上来,僵硬地停留在腰上。我扒拉开厚厚的被子,仰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