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却能将沿海富商接二连三成功洗劫?何况这等大案你压得了一时能压得了一世?”

    “是老臣糊涂。”

    明晟不愿浪费唇舌争辩对错,继续追问:“此外,一个小组织如何有能量去消化那些富商大贾的千万家财?你就不曾疑惑过?”

    “老臣一心国事,突然遭胁,一时乱了阵脚,确实没能像殿下这般抽丝剥茧去想更多。”

    明晟抬手止他:“貌言华也,苦言药也,本宫想听的只有‘苦言’。”他环视一周,语气凛然,“本宫再问你,这个组织的来路你可清楚?”

    马万群太阳穴青筋突了几突,末了回归镇定:“不甚清楚,多不过只是些江洋大盗。”

    “我希望马大人能对本宫赤诚相见。”

    “老臣绝无半句虚言。”

    “王懋行和罗文松,肯定要被叫来京城审理了,这件事遮遮掩掩这么久在京畿闹出这大动静,他二人有一个是保不住了,你看着处理吧。”

    马万群“是是”答应着,边上人众心底五味杂陈,刚刚推出一个刑部尚书佘斯况、侍郎刘阶和郎中张廷敬顶下所有罪,江西这边就又要推出一个一省臬台或藩台顶罪。如果再有大事发生,是不是就要推他们出去顶罪了。空气一阵凝滞,马万群和明晟同时意识到这点,齐齐抬头望向众人,明晟瞥眼马万群,马万群咳嗽一声忙圆场道:“我知道现在人人自危,但这事,并非是老夫要拉谁出去垫背。佘斯况是被康王和刘阶一次次拉下水的,老夫想保也保不住。至于江西这边,是不防魏缙这个吃里扒外的贼骨受人撺掇跑来告状,我们身陷被动才会一次次吃暗亏,但诸位放心,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这被动危局持续下去。”

    一众你看我我看你,心知哑巴难做便纷纷出言暖场恭维,然一人一句后局面再度死寂。

    明晟喝口茶,顾自望向马万群:“除了这事,可还有他事隐瞒?”

    马万群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寒噤:“没。”

    明晟眼里寒光一闪:“人呢,目见百步之外,却不能自见其眦。”

    马万群口水一吞再吞,不管他是否故意演得很心虚很惧怕明晟的样子,以减缓敌意博得原谅或是其他什么目的,但他此刻也确实怕了,单从他额头开始沁出汗珠就晓得了明晟此行是带着刑具来的。太子爷语气转温,字句却开始如刀插心:“马大人啊,本宫是来帮你的,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这话就看怎么听了。反着听呢,是警告他贪壑难填需立即收手回头,莫再执迷不悟,否则死路一条;正着听呢,就是他若还想当个人,当个官,跟随东宫建功立业,这是他最后的表忠机会。

    马万群本来还犹疑着究竟要不要事先说出江西铜矿的事,云南铜矿钱场已让太子爷大动肝火,这要再牵扯个江西该如何是好。可他深知,线报今日传来的马老太爷府里的家奴被绑到江西铜矿里一事,已经意味着江西要随之败露了,一如云南,他若再不坦诚,真正东窗事发时,他和东宫就毫无情谊可言了。思忖良久,他才难而再难道:“江西……也有铜矿。”

    一语惊诧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