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拖着竹箧往唐夫人房中走,一边走一边伸长脖子望,走到拐弯僻静处,便将手中筐子藏在石墩后,算准时间,一路小跑着赶到回廊,果然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阿姐!“

    小桃抓住她袖子,弯腰喘气,俏脸憋成酱紫色。

    ”阿弥陀佛,幸亏碰见了你。“

    宜君俯下身:”怎么了?慢慢说。“

    “慢不得,”小桃摆摆手,喉咙一阵梗塞:”老夫人吩咐我们给唐夫人盥洗打扮,还要量尺寸制新衣,我腹中剧痛难忍,恐怕去不成了,阿姐,你之前在夫人房里侍奉,路也熟……你替我去一趟吧。”

    “莫不是吃坏了东西?听说那姓梁的将军引漳水倒灌邺城,井水也不干净,需要过滤才行,“宜君嘴上没停:“听说……”

    小桃苦着脸打断她:“哎呦!我没空听你说那些!”

    宜君面露难色:“老夫人让你去做的活,我去——有些不好吧。”

    ”这有什么的,谁干还不是干了?好姐姐,我实在等不及了,你就帮我一回,我以后一定还你!我去了!“

    话音未落,一叠衣裙已搁上她的手。

    小桃虾米似弓着腰溜远了。

    宜君耸耸肩,将数匹青的烟紫的香色的朱红的绢布罗绮一股脑堆在竹箧上。游廊尽头走来几个婢女,捧的是胭脂水粉和铜镜,宜君跟在最后头。

    三四个侍卫依旧全副武装,站在门口。

    宜君低下头,踩着前面人的影子,队伍畅通无阻地进了院门。

    微风拂过,掀开轻纱一角。

    ——满筐黄槐花,秋霞一般灿黄。

    更漏还未过半刻,忽然房里有人叫嚷起来,侍卫伸头去瞧时,一个小婢无头苍蝇般从门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