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登时挺直腰杆,底气十足且面不改容地补充说:“本宫品德高尚,故而不大会写诗,这便在此献丑了。”

    她清清嗓子,扬眉吐气,字正腔圆道:“《咏梅》,彻骨凌寒拟白幕,窈窕伶仃点素妆。棠梨欲折胭脂色,半城矜寡犹自欢。”

    谢执礼对这境况始料未及,仿佛不认识她般呆愣愣了迂久,这才鼓了鼓掌,点评道:“你这诗虽脂粉气了些,却不见大的错漏。还算尚可。”

    比先时陛下给与他过目的那些个打油诗好上太多了。

    他抿了抿唇,思及陛下曾在众目睽睽下大夸特夸这位小殿下,他不可拂了陛下的面子,又斟酌用词,腆着脸赞她道:“孔圣人推崇中庸之道,三殿下竟能将圣人之言融会贯通于诗作之上,实在难得。不错不错。”

    确实不错。

    他听闻这位小殿下在尚为国公千金时便一气儿吓走了四位西席,盖因她作诗作得惊天地泣鬼神,烂出了一种新境界。今儿能当堂写出一首像模像样的来,便已是不可思议的奇闻了。

    “学生谢先生指点。”姬姝轻笑一声,弯眉盯着姬明看了良晌,待膈应得姬明面色青白交加,活似调色盘般精彩,她才心情愉悦,悠悠坐下。

    临了她又斜睨了眼沈辞,那雪中送炭的‘好心人’正全神贯注地伏案读书,学得颇为认真,仿若周遭一切皆如浮云般与他毫不相干。

    难为他如斯刻苦,还肯分神送她答案。

    不单如此,且还顾念到她不学无术的人设,送的诗算不得出挑,又无大错,正合她意。

    这笔买卖不亏,五星好评呀。

    “父亲。”

    宗祠中陈列着柳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散学归家的女子换了一身宋锦高腰襦裙,她合上本半掩着的木门,朝躬身上香的老者轻唤了一声。

    户部尚书柳禀实将绕着青烟的香插进供奉台的香炉之上,头也不回道:“为父素知你是个有主意的,如何?太学中皆是名门望族、世家公子,论出身,皆不逊于你柳家嫡长女。你若有中意之人,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的良配。”

    他话音一顿,又道:“你生母元氏离世得早,为父的续弦王氏又非容人大度的主母,朝中诸事繁忙,为父原想着倘迎她进门,她还能于为父无暇顾及你时替为父照应你一二……”

    “却不料,她竟如此苛待于你。”

    柳禀实目露愧疚道:“是为父不好,这些年来疏忽了你,才叫你性子孤僻至此。你且宽心,他事由着王氏胡来倒也罢了,你的亲事,为父定不会再叫王氏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