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遇尘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路望穿秋水,终于来到了夏家祠堂的门口。管家很知趣地并未做声,而是待他走近门口时,便静悄悄地退下了。

    透过那扇古朴的梨花木雕大门,许遇尘远远便望见了跪在祠堂中央,那个一身玄黑,纤细瘦小的影子。

    一朝成为御灵师,便可五感全开,而灵力越强者,五感便会越通达。许遇尘的目力自是极佳,然而此时的他感知得越深刻,却越发心慌意乱。

    他轻轻扶着门框,一颗心紧紧揪着,连呼吸都在配合着放弱放缓,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眼前的平静打碎。他的手指不自觉抠着那梨花木,指尖泛白,在那门框上留了个不深不浅的指甲印。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以什么样的身份,以怎样的口吻,以何种情绪。

    五味杂陈的情感堵在胸口,又汇上指尖,一片细小的木屑突然如离弦的箭一般崩了出去。

    跪在祠堂中的人敏捷地回过头来,还未等许遇尘反应,里面的人已经脚下生风,翩然而至,站定到自己的面前。

    许遇尘心下一慌,眼睫迅速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美得如蝴蝶振翅。他再次屏住了呼吸,如同几个时辰前被强吻的那一刻,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薄唇微启,他还在犹豫着如何将“依依”这两个字喊出口,然而干渴至极的下唇,却瞬间裂了道口子,被那莹白的脸色衬得格外艳丽。

    似是被那洇红的血色吓到了,夏依依意外地怔了下,仿佛自己也感受到了皮肉撕裂的痛楚。她不由得缩着手捏了捏衣角,心疼地蹙起蛾眉。

    许遇尘先是留意到对方这细微的反应,点点刺痛才传递到他的大脑。他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嘴唇,血腥即刻在舌尖散开。

    恍惚间,他竟还隐约尝到了丝甜味。

    眼前这巴掌大的脸蛋嫩如十五六岁,一双跳脱的媚眼极不相配地长在这脸上,硬是要将这满脸的稚气搅浑,偏生出了一副纯欲交织的和谐。在许遇尘的眼中,岁月在这张脸上,不仅没有留下成长的痕迹,反而将其雕琢得越发旖旎动人。

    然而当她正经起来,一言一行时的谨慎,一颦一笑间的分寸,连带着那漆黑双眸中已变得深不可测的目光,才透出她已长成十八岁的成熟感。

    夏依依仗着酒气折腾了一宿,外加跪了许久,困极了,里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下透着乌青,没比许遇尘强到哪儿去。

    她自己筋疲力尽,料想到被她折腾的人也不好受,于是盯着对方嘴上那道鲜红的伤口,又回忆起昨晚趁着酒意强吻对方的事,心下一时有些羞愧。

    尴尬之余,她还是鼓起勇气表达了歉意,语气却略带生涩和疏离:“许公子好。昨晚的事,实在是抱歉……没弄伤你吧?”

    “许公子”这个陌生的称呼,令许遇尘的心再一次跌落谷底。